云苓

我的语言苍白无力,写不出心中所想十一。

鲤鱼风

喻文州把药盒和水杯递给黄少天。黄少天安静地坐在病床上,乖乖地把那些五颜六色的药丸吞进去。

喻文州有些难受。

本来好好的一个多动症活泼话痨,孩子气得要命,平时感冒吃个药都要闹腾半天,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不说话的乖宝宝了呢。

这一点都不好。

黄少天放下水杯,轻轻开口:“文州,我想出去。”

喻文州难以置信地回头:“你刚刚,叫我什么?”

黄少天眨了眨眼,“文州。”

 

喻文州从惊喜中回过神来,语气轻柔地哄他:“医生说了,你现在需要静养。等你好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好不好?”

黄少天只是摇摇头,像一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样有些固执地盯着喻文州看。

喻文州没辙,只好答应他:“好吧好吧,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

 

其实黄少天什么也没有想起来,他只是昨天听到那个大小眼这样叫他,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。

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苏州。他只是觉得,他在那里弄丢了什么东西,很重要很重要。

得找回来。

 

黄少天坐在候机大厅发呆。

他摁亮手机屏幕,锁屏是一张他和一个男人的合照。那个人从身后环住他的腰,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。两个人都没看镜头,相视而笑——一个笑得腼腆乖巧,一个笑得神采飞扬。冬日柔和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,两人的轮廓也变得柔和温暖起来。

单单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,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。

这个人肯定对他很重要。黄少天这样想。

可是他是谁呢?是谁是谁是谁?

想不起来。头好痛。

 

他独自一人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小巷,走过一座座小桥,伫立桥头,看傍水人家,绿树掩映。琵琶扣盘得雅致古朴,一级级石阶走过来,风情万种,还有挽满篮沾露香花的卖花姑娘,大桥走来,空气中飘流这一路的花香。

 

他笑着跟那人说,你长得这么好看,要不要我给你买两朵花别在鬓角。

那人却从人家小姑娘手里接过两串茉莉绕到他手腕上,还带着露水的花瓣凉丝丝的。沁人心脾的甜香。

 

他挑了一家靠水的茶楼。水声潺潺,和着茶楼里咿咿呀呀唱着的昆曲,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。

现世安稳,岁月静好。

 

他跟那人说以后老了在这儿过也挺好,要不咱俩买套房?

那人牵着他的手说,好。

 

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碧螺春,又咬了一口他叫不出名字的苏式糕点。软软糯糯,玫瑰馅儿的,甜味恰到好处,那人应该会喜欢。

 

他跟那人说,下次我们三月份来,可以看看江南烟雨啊栀子花啊,唔,还可以尝尝薄荷馅儿的糕点。

那人“嗯”了一声,给他喂了一块儿糕点。

 

他在路边买了一把油纸伞。

 

他跟那人说欸欸欸下回我们可以来cos白素贞和许仙啊,你想想,撑一把油纸伞在桥上偶遇,哇——

那人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说,那是在断桥。

他不服气地说,反正也差不多啊!不对,差远了!我偶遇的可是联盟的男神。

那人笑。

他又说,你很得意是不是!

那人想了想,点点头。

 

傍晚微风拂面,天边的火烧云正盛。

向晚鲤鱼风,断送彩帆何处。

 

他突然停下脚步。

桥的那头,那人在等他。

“周泽楷。”

那人一愣,随即笑起来,朝他张开双臂。

 

终于找到你了。

黄少天扑到他怀里的时候想。

 

选一处风景,依山傍水,草长莺飞,静心修性,居陋室而吾心不陋。

择一城终老,宜人气灵,云淡风轻,坐谈杯盏,享年华而吾心不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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